路遇花开

陈艳春

开车在十八湾去马山的路上。这是春节长假之后的又一个周末，难得的好天气，清澈明朗。车窗外，层层叠叠的绿色从路的两侧延伸出去，一侧伸向湖面，一侧伸向远山，近处是一堆一堆的灌木，黄灿灿的迎春花枝条随风摇动。
　　这个熟悉的路段近年来无数次地经过，印象中总是一片绿。我倒觉得大可不必处处都是常青树，冬日里维持的绿反让人觉得负重而辛苦，春天的绿才显得生动自然、让人爱惜。这么想着，眼前一亮，深深浅浅的绿色中出现了一树一树的玉兰花，紫色的热烈蓬勃，白色的干净耀眼。积聚了一冬的能量，当此时，赴约似的齐齐绽放。玉兰花开得好扎实，要么有，要么没有，一派硬朗、潇洒的感觉，不给人留下伤春感怀的凭证。不免想起这时节的鼋头渚必是花海、人海，各归各的热闹，那轻似浮云、柔若无骨的樱花，边开边谢，下一场花雨，可比拟为落一地的忧伤，本是最能引起无限遐想的，可眼下还是不去凑热闹了吧。渐渐地发现，不止是玉兰花，时不时掠过眼帘的还有茶花，团团簇簇的，自顾自地燃起火红的灯盏；还有那些低矮的灌木丛原来也是会开花的，不知何时悄悄地换了新装；还有远处田野里的，或许是李树，摇曳着细碎的粉红、粉绿；“苔花如米小，也学牡丹开”，更别说还有多少不知名的野花在春风中笑着、闹着。
　　最近读了陈丹青纪念木心的文章，有一段印象深刻，“有次上课，大家等着木心，太阳好极了。他进门就说，一路走来，觉得什么都可原谅，但不知原谅什么。”真温暖，有种让人会心一笑的舒服，当下我的心情也是这样啊，晴好的春日，自然的慷慨，教人心存感激、原谅一切。如果对木心的生平有所了解，那么这首诗读起来更让人感动。

五月将尽

连日阳光普照

一路一路树荫

呆滞到傍晚

红胸鸟在电线上啭鸣

天色舒齐地暗下来

那是慢慢地，很慢

绿叶之间的白屋

夕阳射亮玻璃

草坪湿透，还在洒

蓝紫鸢尾花一味梦幻

都相约暗下，暗下

清晰 和蔼 委婉

不知原谅什么

诚觉世事尽可原谅

“我自盛开，清风自来”，大约是明亮的颜色刺着了眼睛，竟然落下泪来，可心头却豁然开朗、满是喜悦。天清气爽的时节，驱散连日忙碌的疲惫，留些许空灵的心境。花开在路边，开在公园，开在山谷，也能开在心里吧，所以心和“田”，和“地”都能组成词，别让心中长出杂草和荆棘。“春堤杨柳发，忆与故人期。草木本无意，荣枯自有时”，世事尽可原谅，真好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（2015.3.21晚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