匆匆那些年

车莉

跟朋友聊天说到小时候的我们似乎总向往着大人的世界。比如小学时想着快奔到中学吧，他们大孩子聊的天似乎更有内涵，然后经过枯燥而辛苦的初中高中又亟待着大学生活….那时候的向往总是那么美好，而今站在二十几岁的尾巴尖上，有时候回忆似乎更多一些。木心先生说从前慢，我的从前也很慢，儿时的夏天过也过不完，白晃晃的太阳晒得我睡一个午觉也变成一个世纪那么长，儿时的过年也总是很遥远，盼星星盼月亮，盼到花儿都谢了，年才姗姗来到，然后大家满心欢喜聚在一起放鞭炮吃糖果。但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这一切悄悄转变了。一切都变得好快，转眼即逝，又一年过去了，2014已经开始倒数，2015马上就要来了，而那时我也就三十了。
　　二十到三十对每个人来说应该都是很特别的时间段。网上有人说二十五岁之前，你感觉时间在手刀跑，二十五岁之后，你感觉时间像离弦箭。当我在三十岁之际听到这个比喻觉得真是由衷感到拜服，不管你信不信，时间过得真是越来越快了。从十年前到苏州上学与五年前到无锡工作的契点来看，现如今看起来似乎都没有明显的距离感，似乎与今天是同等遥远的距离。就像我是那一个圆心未曾改变，时间却是圆弧上的点不停转动，向心力加速越来越快，又仿佛都是过山车上的一瞬间，一不小心就来到了今天。
　　还记得五年前刚到无锡工作，在西新街建设发展大厦八楼会议室，朱院长向我们那一期同时到来上岗的同事做鼓励谈话。讲到为人的五点：率真，勇敢，坚持，平和与健康。中途日食突然造访，虽然新闻里早有铺天盖地的通知宣传，日食的气氛已经渲染到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，但在那一瞬间，天黑的还是那样猝不及防，大家还很认真的听着领导讲话，一瞬间疑惑天怎么黑了又一瞬间的明了，彼此都还很陌生却又相视而笑，放下一点拘谨，为这突如其来的自然现象而共同兴奋。数分钟不到，天又重新大亮。现在回想，只觉得一半梦境一半现实，为那次的会议染上一层戏剧色彩。提及这个，却还是心有愧疚，当时还暗自想着要用这五点自我勉励，文字虽说是记住了，行动却还差得很远。
　　以前总觉得生活可以按部就班的过，规划的蓝图可以一步步走，却发现是年少轻狂，小觑了它。看中国合伙人故事里所讲，努力出国的人以为认真就可以拿绿卡呼吸自由空气，却不曾想到更早更多到来的是歧视，不公平与失业。还有一些新近突出报道的香港双非儿童问题。（注：双非儿童，是指父母皆非香港人，却在香港出生、具有香港户籍身份的儿童。）父母怀着一颗为宝宝拥有双起跑线，赢在起跑线上，因为在香港出生即可有永久居港权，能拥有特区护照，父母冲着医疗设施，教育水平，国际地位等愿景选择了双非生子。撇开那些热议的歧视，教育的昂贵，生活的困难等问题，这些本以为美好愿景带来的却是小孩的疑问，只一句“爸爸妈妈我到底是哪里人？”相信每一个人父人母都能想象他们面对小孩单纯眼神时的神伤。而今不少想放弃香港身份，让子女光明正大重回祖国怀抱，却发现原来中国才是最难入的国籍，当然我说的是光明正大。
　　或曾想，这些人或许就是我们，从一个小孩变成成人，对自己负责，变成父母，对子女负责对家庭负责，想得更宽一些，还要对社会负责。生活推着我们往前走，慢慢的你会发现，我们已经是那只被推下悬崖的幼鸟，离开了父母的怀抱，一切真的只能靠自己了。靠自己做各种决定，各种选择。就像《猜火车》中说的一样“选择生活，选择工作，选择事业，选择家庭，选他妈的大电视机，选洗衣机，汽车，CD播放机，电动开罐器，选择健康，低胆固醇，牙医保险，选择低利息贷款，选择房子，选择朋友，选择休闲服和搭配的行李箱，选择分期付款，三件式的西装……选择你的未来，选择生活”。
　　看上去生活总有一些难耐与痛苦，这些痛苦已经不再是某次考试的失利，不再是青春痘的烦恼，不再是臆想出的残酷青春，而是真真正正，实实在在平凡生活的痛苦。其实就是那句“少年不识愁滋味，为赋新词强说愁，而今识尽愁滋味，欲说还休，却道天凉好个秋”的痛苦。然而据说昆虫是没有能感受疼痛的痛觉的，你又会不会羡慕它。有一个日本电影的台词说道是“生物之所以能感受到疼痛，是为了发现危机，尽量活得久一些，昆虫的生命已经短暂到没有必要去感受疼痛了。”难过的时候，痛苦的时候，我就想，那是因为人类的寿命长。人类感知痛苦正是为了预防危难，让人活得更长久。原来疼痛也是一种幸福，这样我就心安了。
　　白居易说，心安，是归处；纵然如苏轼的豁达，也深深佩服那位受他牵连而遭贬谪的好友家的侍女，由衷地赞叹：“万里归来年逾少，微笑，笑时犹带岭梅香。试问岭南应不好，却道，此心安处是吾乡”。岁月告诉我们，该面对的终须面对，没有逆境自然也没有顺遂，匆匆那些年，既不会白过，也不过如此。